[摘 要] 毛泽东于1942年3月30日为中共高级干部作了《如何研究中共党史》(《如何研究中共党史》的引文均见《毛泽东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99～408页)的辅导讲话。这是中国共产党人的第一篇关于中共党史研究理论问题、方法论问题的研究专论,影响深远,对今天研究党史仍有积极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 毛泽东 中共党史研究 里程碑
延安整风时期,中共领袖纷纷著书立说,现身说法,旨在推动全党回顾总结党史、研究党史。其中,毛泽东于1942年3月30日为中共高级干部作了《如何研究中共党史》的辅导讲话独树一帜。这是中国共产党人的第一篇关于中共党史研究理论问题、方法论问题的研究专论,他对党史研究对象的论述,反映了当时党内对党史研究对象的认识水平,反映了当时的政治需要。这篇讲话,在今天看来尚有不足之处,但在中共党史研究发展史上作出了重要理论贡献,对于40年代及以后的党史研究有很大影响,是中共党史研究理论的重要开篇,对今天研究党史仍有积极的借鉴意义。
(一)阐明了党史研究的目的和意义。《如何研究中共党史》开头就说:“现在大家在研究党的历史。这个研究是必须的,如果不把党的历史搞清楚,不把党在历史上所走的路搞清楚,便不能把事情办得更好。”“我们要研究哪些是过去的成功和胜利,哪些是失败,前车之覆,后车之鉴。”把党的路线政策历史发展搞清楚,“这对研究今天的路线、政策,加强党内教育,推进各方面的工作,都是必要的”。“我们要用这样的研究来使我们对今天的路线和政策有更好的认识,使工作做得更好,更有进步。”以史为鉴,研究历史总结经验教训,这是历史研究的基本目的、任务。毛泽东强调了党史研究的目的和意义在于总结历史经验教训,从而为当前的革命斗争服务,即总结历史经验教训有助于制定出正确的路线政策,有助于了解和把握今天的路线政策,同时有利于加强党内教育,推进各项实际工作。
(二)论述了党史研究的对象。毛泽东把党史研究对象划分为两个层面,首先是全面研究党史。《如何研究中共党史》谈到:“现在来考虑,我们过去所走的路和经验,要有系统地去考虑。我们是用整个党的发展过程做我们研究的对象,进行客观的研究,不是只研究哪一步,而是研究全部;不是研究个别细节,而是研究路线和政策。”就是说要把党的整个发展过程作为研究对象,要对党的全部历史进行“系统地去考虑”。二是重点研究党的路线和政策。在延安整风运动前后,中共高级干部、各级干部研究党史首先就是要解决政治路线、政策的是非问题,以及和政治路线关系密切的重大历史问题的是非问题。《如何研究中共党史》还谈到:要用科学的方法“来研究我们党在各个时期的策略路线,研究各个个别的问题,如军事问题、肃反问题、农民土地问题等”。这里提到的要研究的军事问题、肃反问题、农民土地问题显然都是和路线、政策密切联系的重大问题。在论述党史研究对象时,把系统地研究党的全部历史,和把研究的重点对象放在路线政策上,这是毛泽东独特的党史观。
(三)指出了党史研究的立场。站在什么立场上来研究历史,往往决定了对历史的某些认识。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对同一事件往往会有不同的认识和解说。《如何研究中共党史》从中国共产党与共产国际非正常的关系中,提出了站在中国共产党的立场上来研究中共党史,还是站在共产国际的立场上来研究中共党史的问题。他严肃地指出,如果只按照共产国际的一系列指示来研究中共党史,以为共产国际的指示句句是真理,而不考虑中国革命实践检验的结果如何,那么甚至会把中共党史上的一些政治路线是非搞混淆了。“搬外国的东西”,“不能解决中国的问题”。毛泽东进而提出了鲜明的研究立场。他指出:“研究中国党史,应该以中国做中心,把屁股坐在中国身上。世界的资本主义、社会主义,我们也必须研究,但是要和研究中国党史的关系弄清楚,就是要看你的屁股坐在那一边,如果是完全坐在外国那边去,就不是研究中国党史了。我们研究中国就要拿中国做中心,要坐在中国的身上研究世界的东西。我们有些同志有一个毛病,就是一切以外国为中心,作留声机,机械地生吞活剥地把外国的东西搬到中国来,不研究中国的特点。不研究中国的特点,而去搬外国的东西,就不能解决中国的问题。”这里谈的是立场问题,指出了要站在中国共产党的立场上来研究中共党史,而不能站在外国的立场上来研究中共党史。毛泽东指出要站在中国共产党的立场上来研究中共党史,实际上也是强调了要站在中共党内经过实践检验是正确的路线的立场上,站在马列主义理论和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立场上,其意义也是相当深远的。
(四)分析了党史研究的观点。专论谈到:“我们研究党史必须是科学的,不是主观主义。研究党史上的错误,不应该只恨几个人。如果只恨几个人,那就是把历史看成是少数人创造的。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不是主观主义,应该找出历史事件的实质和它的客观原因。只看客观原因够不够呢?不够的,还必须看到领导者的作用,那是有很大作用的。但是领导人物也是客观的存在,搞‘左’了,搞右了,或者犯了什么错误,都是有客观原因的。找到客观原因才能解释。”这里分析、强调的就是要用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要用科学的观点,不要用主观主义,来研究中共党史。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就是历史唯物主义。正是从历史唯物主义出发,毛泽东强调了历史不是少数人创造的,研究历史事件要研究它的客观原因,它的实质。既要研究历史现象的真相,更要研究历史本质的真相。毛泽东已经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注意到了领袖作用的问题,既指出历史不是少数人创造的,又指出了“还必须看到领导者的作用”。从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出发,毛泽东还注意到了实事求是、一分为二地评价历史人物的问题。比如专论谈到陈独秀时说:“陈独秀是五四运动的总司令。现在还不是我们宣传陈独秀历史的时候,将来我们修中国历史,要讲一讲他的功劳。”这进一步表明毛泽东强调了必须用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来研究党史,这是唯一科学的观点。
(五)提出了党史研究的方法。《如何研究中共党史》说:“根本的就是全面的历史的方法。我们研究中国党史,当然也要遵照这个方法。我今天提出的只是这个方法的一个方面,通俗地讲,我想把它叫做‘古今中外法’,就是弄清楚所研究问题发生的一定的时间和一定的空间,把问题当作一定历史条件下的历史过程去研究。所谓‘古今’就是历史的发展,所谓‘中外’就是中国和外国,就是己方和彼方。”这里按照马列主义理论对以往党史研究的方法进行了总结,首先强调研究党史必须用马列主义的方法、马列经典作家教导的方法,其次论述了两个具体的历史研究方法:一是全面的历史方法,二是历史比较研究方法。全面的历史方法,简单说就是历史分析方法,就是对历史问题进行历史的全面研究,给予历史的客观评价。对于历史事件、历史人物都要放到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历史过程中去研究,而不能脱离当时的历史条件、历史过程,即不能用后来的历史条件、后来的人们的认识来研究以前的历史事件、历史人物。既要对历史事件、历史人物作历史的分析研究,也要作全面的分析研究,即进行一分为二的研究,而不要否定一切或肯定一切。毛泽东提出,“为了有系统地研究中国党史,将来需要编两套材料,一种是党内的,包括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一种是党外的,包括帝国主义、地主、资产阶级等。两种材料都按照年月先后编排。两种材料对照起来研究”。历史比较研究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常用的一种历史研究方法,这种方法已被视为是间接的实验方法。历史研究不可能像自然科学研究那样进行实验研究,但进行两方面、多方面的比较研究,就可以达到全面研究的层次,从而得出比较正确的结论。所以比较研究方法是一种科学的方法,是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的组成部分。这种方法是当今史学界重视、盛行的方法,毛泽东在40年代便于党史研究中大力倡导,这实在是难能可贵的。
(六)探讨了中共党史分期。把党史分期作为一个重大理论问题提出来进行讨论,这是毛泽东对党史研究的一个重大贡献。中共党史的分期,是中共党史研究的一个重要理论问题,《如何研究中共党史》将中共党史分为这样几个阶段:大革命准备阶段(1911—1924)、大革命时期(1925—1927)、内战时期(1928—1937)、抗日时期(1937—1945)。接着从革命任务、革命手段等方面分析了大革命、内战、抗日三个阶段的特点。指出:从革命任务看,“三个阶段都是反对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第一个阶段直接的表现是反对北洋军阀;第二阶段的直接表现是反对国民党;第三个阶段表现为反对日本侵略者及汪精卫汉奸”。从革命手段和群众的联合看,第一阶段是联合全国各民主阶级,实行国共合作;第二阶段是无产阶级和农民、下层小资产阶级联合;第三阶段是恢复国共合作形式,全民族抗日。从党的路线看,第一阶段是广泛的统一战线;第二阶段是狭小的统一战线;第三阶段又是广泛的统一战线。所以,“中共党史分成这三个阶段,就斗争目标、打击对象、党的政治路线讲都是合乎事实,都说得通”。毛泽东在这里特别指出:“研究中国共产党的历史,还应该把党成立以前的辛亥革命和五四运动的材料研究一下。不然,就不能明了历史的发展。”毛泽东强调了研究辛亥革命、五四运动对于研究党的历史的重要性,即强调了要把辛亥革命、五四运动作为中国共产党产生、发展的背景来研究,因为中国共产党的产生、发展是辛亥革命、五四运动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中国共产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也是辛亥革命、五四运动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所以,强调了这一点,也不愧是一种卓识。是中共党史宏观研究的一大进步,是党史研究中分期问题的一个突破。
《如何研究中共党史》,对于中共党史研究理论问题的探讨,标志着中国共产党人开始对中共党史研究有了比较系统的理性认识,开始把中共党史研究提高到一个十分重要的地位上来了,并且为把中共党史研究导向马列主义的正确轨道、科学方向作出了重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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